失魂

*爽文,添了老王几个buff。别算时间


从七眼泉下山,七星阵之后,王鲲鹏再不管事,邓瞳的好说歹说尽如泥牛入海。束手无策下,只能把人弄去荆州养在家里。


王鲲鹏在荆州整日酗酒,昼夜颠倒,邓瞳嘴巴上大骂人每天躺尸、屁事不干,心里吓得要死,打电话给刚毕了业在荆州水文局落户的黄坤:“老家伙万一黄昏把自己喝死了怎么办?”黄坤听见了,一只手按着河道图纸,一手捏座机话筒皱眉,“你当徒弟,”他神色复杂,“哪儿有这么咒师父。”


邓瞳不想和对方纠缠这个,“你莫老说我,先说我师父。正常人这么喝肯定不行,老东西喝不穷春茂恒,可迟早喝成酒精肝。万一肝癌了呢?”


方浊临回北京前立誓,要聚齐三铜,重启大青山工程。邓瞳尊敬这个师伯,他一样不愿意认命,可万一王鲲鹏真喝死了,他即便再不认,也没有用。


“……那你还能怎样?”黄坤问,他的声音隔着电线落入邓瞳耳朵,居然显出了一股异于常人的冷漠和冷酷,“我们都试过了,你也不是没和他吵。”


邓瞳听出来,心中只觉得极度愤怒,于是下一秒,他也不绕什么弯子了,骤然截断对方,忽然说:“我想把老王送医院。”


黄坤愣了下:“你要把师伯扔到医院?”


“我日你儿个苕暴是听不懂人话怎么回事?”邓瞳爆吼,“老子是想把他弄到医院体检!”


黄坤被吼得一愣,“……你打不过师伯。”


“打不过个屁,他现在早都颓成个狗了。”邓瞳却不以为意,语气居然还有那么一丝兴致勃勃了,“只要想办法把他塞进车,医院联系那边有策策帮忙。”


黄坤沉默了一会儿。


“你莫乱搞。”他只能掏出缓兵之计,“这件事即便做,起码也等到周末联系好策策,安排妥当,我过来陪你一起。”



周末大早,黄坤便坐公交去了邓宅。


一开门,邓瞳便一副兴奋的样子,“老东西喝醉了,趁现在没醒,赶紧把人弄去车上。”


黄坤把头朝里望望,看见半掩的卧室门中,人躺在床边,快要掉下去。


“医院和策策呢?”


“安排好了。费了老鼻子劲才让疯丫头等在那边。等把人弄过去,别看在家里这么恶,肯定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发疯。”邓瞳说。


黄坤边听,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人几眼,邓瞳在这时露出极精明又洞彻的一面,几乎比自己还能读心。


穿堂风开阔地吹过两人。


“……好吧。”黄坤答应,“你想怎么办?”


“我收了鬼卒,等会儿御灭荆,百鬼朝拜让他们把人围困置住,直接抬到院外去。他要是在中途翻跷,你就用五行符和算术下手帮手。”邓瞳道。


“嗯。”黄坤点点头,显得镇静。王鲲鹏若不还手,自然不会旁生枝节,然而对方在七眼泉入定打坐之时运起的道术黄坤曾亲眼目睹,他并未有多少把握。


“那么,开始了。”邓瞳说。


邓瞳吸了口气,手在背后捏住灭荆,闭起眼召唤起附近周围的鬼卒。


黄坤看着人,脑子也在同时无意识的飞快运转,继而,他突的被一个实际早已知晓的事实击中:


王鲲鹏精通御鬼术,纵使为以阴阳四辨骷髅为旌旗布阵,散去功力,可其人余威犹存。原本十分听从邓瞳召唤的鬼魂在这时纷纷发出惊恐的窸窣声,青天白日之下,仿佛夜风呼号。


“妈的,喝昏了都这么难搞。”邓瞳见状,不由恨恨说。


好在鬼魂终究还是在控制下听凭号令,自地底升起,拥簇在卧室床旁。众多黑影纷伸出百千双臂膀,近在咫尺,将王鲲鹏困围。


两人屏住呼吸。


本来毫无反应躺在床上的人却在此时突的一动,紧接着睁开眼。四周各个窗门在转瞬之间豁然洞开,大风与屋外的瓢泼雨水如潮涌入、绞缠,四面八方鬼魂发出嚎哭,飞也似仓皇逃溃。


“……黄坤!”


邓瞳眼见,清楚既已动手,这时候再藏也再没什么用了,顿时大吼了声。


黄坤闻及,在飓风漩涡之中咬牙,心横下去,避水符的青龙融合锻金符脱体,眨眼纵入房内,身形矫健,已经把王鲲鹏死死缠住。


“快!扔他进车!”邓瞳大喝,重又咬牙运起灭荆,他那辆天籁早停在了院外路边,“缠紧了别让他跑了!”


又喊,“别把我师父憋死!”


但黄坤一声不吭,他在不动声色之间沉默的极力与人角力,以意识操纵青龙,另一边,又拿蛇属用读心术,勉强才把话灌进邓瞳脑子:


“……邓瞳,”他嘶哑道,感觉喉咙泛起一股腥甜,“你要想好,我们今天恐怕很难把事做成。”


邓瞳眼见大好局面,只觉难以置信,“你说什么呢?他都被你……”


他茫然地张嘴,刚想说,“他都被你绑住啦”。


然而下一秒,黄坤背在身后的赤霄毫无征兆的便已脱鞘,飞出,没入湍急水流。咫尺之间,两人望见雨水汇聚的水流溃散,王鲲鹏左手执剑,另一只手捏住青龙、狠掼在地板。


满地狼藉。


满地狼藉之中,邓瞳见状,依然不想认命,正待捏诀。


“邓瞳。”


黄坤拉住了他的手腕,按下灭荆,与此同时收回避水、锻金二符,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,“以你我两人,拼不过王师伯。”


避水符消解,青龙重变回了腰间的纹身。雨水遍地。


而两人之外,第三人遭逢变故,直到现在,仍旧面无表情。


邓瞳喘息了许久,“拼?”


两次御鬼耗费了他的大量精神,他挣脱黄坤,满眼鄙夷道,“五行符只用了两个,你居然还敢说这个字?你要脸?”


邓瞳骂罢,扭过头,又重新看向不远处的王鲲鹏,“……不错,”挺起胸满眼通红的大声道,“你是我师父,我身家性命、本事都是你的。但天底之下,有你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当师父的吗?!”


“邓瞳!”


黄坤一声断喝,上前一步,把人拉向自己,“你能这么对师父讲话吗?!”


“……师父,”邓瞳重复了一遍,“师什么父?师父怎么了?师父瞎几把做什么都对?”


他仰起下巴,挣扎越过黄坤指向毫无波澜的王鲲鹏,额发湿热,脸色惨白,“把螟蛉扔给一个十几岁屁孩子,你配我师叔拿命换你么?你对得起老徐吗?他替你去送了该你送的命,七眼泉上,就该你换他!”


屋外大雨如瀑。黄坤听见邓瞳“该你换他”四个字,在雷鸣闪电里悚然一惊,苦喊了句“糟糕”,脑内再未多想,下意识伸手把人猛推到几步之外的门旁墙壁之上遮住,又才转身。


邓瞳毫无防备的被推在墙壁,一时剧痛无比,刚急火攻心的欲骂人;可当重睁开眼,越过黄坤望见王鲲鹏的一个刹那,他呼吸一滞,整个人噤声,僵在原地。


遽然之间,屋内已冷静下来。只剩下雨声、风声、两个人起伏沉重的呼吸。


以及赤霄长剑躺在王鲲鹏手中,发出的尖锐的、择人而噬的、啸叫似的嗡鸣。


黄坤想说话。但最终,他只在手心反攥住身后仅剩的赤霄剑鞘,指节惨白而僵硬麻木,咬紧牙关,一个字也未能出口。


许久之后,风雨声内,赤霄的啸叫平复下去。王鲲鹏抬手,把长剑抛回黄坤怀中。


“还不走?”对方漠然问,说了从头至尾唯一一句话。


门继而在两人的面前关上。


又是在许久的许久之后。“……走吧,”黄坤转身,抬起眼,看向仍发着愣的邓瞳,又背手把赤霄归入了鞘内,“策策不是还等在医院那边?事情今天虽然办不成了,我们也还得去找她。”


两个人于是出门,坐了公汽,邓瞳没开自己的轿车,黄坤也开不了,去了荆州市中心医院。路上,黄坤借对方手机,给人打了个电话,礼数周全道了谢与麻烦。刘陈策之前一直等在外科楼大厅,本还不很耐烦,结果之后见面,看两人一个神色恍惚,一个平淡又疲倦,也大概猜出始末。她罕见未打趣嘲讽邓瞳,想了想,只道,“以后这边要人帮忙,别客气。”

黄坤苦笑,心中想,一次已足够了,怎么还会有再一次。可口中依然感激说,“为师伯的事,真的是麻烦你,”口吻真挚,“大周末的还非从宜昌跑过来。”


孰料策策闻言,手一挥,豪阔极了,“设七星阵法时,为帮王叔叔,我和小姨都能待,”毫不以为意,“现在不也是帮忙你们替他做些事,这难道还要推脱吗?”


刘陈策快人快语的提到七星阵,黄坤听见,颜色一时之间难受控制地黯然下几分。对方见状,这也才醒悟回来,暗咬了下舌头,懊恼又愧疚地补救说,“我不是故意……”


黄坤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与失态,“没什么,”他打断人,掩饰似摸了摸头,“快中午了,你也饿了吧,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
三个人于是就近,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干净些的餐馆,邓瞳付账,味同嚼蜡地解决了中餐。之前因为也不知道会忙到几点,以防万一,策策也没提前买票,黄坤为今天,整天休息都被他整个地空了出来,眼下也没什么多余事情,就准备陪人去火车站,把人顺便送上车。他说了打算,又望向邓瞳,本以为春茂恒天大一家公司,总会有事,未料想对方沉默片刻,居然一声不吭,也和两个人一齐去了车站。

车站人流繁杂,策策买了最近的一趟车票,黄坤又给人买了水和零食,隔着安检将对方送上车,“……怎么,”这才扭头,“公司里没有要处理的事情么?”看向相比平常,太过分少语寡言的邓瞳。

人沉默了会儿,进而,几乎像是敷衍,“嗯,还行。”

黄坤站在一旁,半晌,“之前王师伯和我说,”突如其来,“他说自己不会有事。”

邓瞳愣住,“什么?你什么意思?什么时候?”


“把赤霄重还回给我的时候,”黄坤见,有些想笑,不容易又忍住了,“王师伯直接在脑子里对我说的。”


“脑子?他不是凡人入道?什么时候也会读心术了?”邓瞳却仍然有些发懵,“还是你什么时候厉害到了能读我师父?”

“不是,”黄坤斟酌了一下,“像开了道门缝。”解释。


邓瞳冷静了几秒,“是他想告诉你,”理智逐渐回笼了,“你才能知道。”


黄坤点点头,“王师伯知道你是好心。”他说完上半句,却没再把剩下半句讲出:王鲲鹏再承人情,对方也戳在了他的痛处上。天下之大,又哪有拂龙逆鳞的事。

但黄坤不说,邓瞳也很清楚,他低了低眼睛。“……算了,”重抬起时,整个人忽又变回平常模样了,“他活一天我养一天,养老送终。难道还能不管吃饭,放他饿死了么。”


黄坤笑起来,弯了弯嘴。

“笑个屁!”邓瞳烦躁地剜了人一眼,“要你有个屁用,成事不足败事有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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