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韩叶]秋雾 1



阳光还藏在云朵之后。

“老韩!”一个声音响起来,清早太早,就是韩文清也没有起床——闹钟没响,他习惯性的生物钟还只维持在了一个似醒非醒的时刻。秋冬之交,暖气漫不经心地充盈房间,显得温顺又饱满。

“…嗯?”他条件反射地睁开眼,视野模糊的闷闷地应了一声,思维也很缓慢,刚想问“怎么了,我就起来。”

“哥变成了女的了。”

对方却已经提前一步回答了那个没说出口的问题。

这是他熟悉又略微陌生的那个嗓音,风轻云淡又沙哑,是叶修穿着黑色T恤,长袖,长发落在后背,没有梳理,也没有胸罩。

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但我觉得不管是为什么,暂时也只能这样。”

“她”接着说了一句,好像有一种“无可奈何”,又有点“听天由命”的顺其自然。韩文清却愣了很久,直到很久以后,他才仿佛彻底惊醒了一般,“…叶修?”

“怎么样?是不是很惊喜又惊吓!”

这个人还知道这是惊吓!韩文清吸了口气,近乎咬牙切齿,随即反手掀开被单。他想说点什么,但又好像说什么也无济于事,叶修“既来之则安之”的态度仿佛潇洒,其实却是“不得不为”,也是“不得已而为之”。

“…什么,时候。”于是沉默半晌,他终于找了一个应该能有回答的问题出来。

“清晨起来上厕所。”对方诚恳,“对着盥洗台看了半天镜子,最开始还以为你金屋藏娇了。”

“放屁!”韩文清听见,一瞬间顿时怒意冲心,是真被人气到了,就没见过这么心大的!

“好了好了,好了,不气了啊,”叶修见状,也知道韩文清真的着急,于是下个刹那,眼睛已经笑眯眯地眯了起来,蹲在床沿拿手戳了戳对方掌心,“变就变了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?不在意喽。”

韩文清闻言,没有说话,只默不吭声地看着他,心想,安慰人?安慰人有个屁用,这是件人不在意就能解决的事儿吗?

“要不——”眼见如此,对方又歪头继续沉吟了片刻,片刻过去,忽然道:“哥给你埋个胸吧!

“胡闹。”

他吸了口气,伸手把人提了起来,“先去趟医院检查。”

“检什么查啊检查,”叶修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对方鬓角,“怎么检?哥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个女的,不仅医保卡不能用了,就诊卡、身份证都不能用了,整个就是一「查无此人,人间蒸发」的模式,怎么看病体检?”

韩文清猛然一愣。

“…不过,身份如果解决不了,”她顿了顿,“真不是长久之计,现在走哪儿不得要证儿啊,”叶修说完,继而一反常态地沉默了几秒,眉目锋利又严肃,左手却仍然纠缠在韩文清手中,“星期六,”她叹了口气,“算是够凑巧了。”

“叶秋?”

孰料对方忽然问。

“他?等等先吧,万一过个一天两天我突然就变回来了呢?叶秋胆子挺小,兔子似的,别瞎吓他。”她挑了个眉,又薄又红的嘴角平平地弯起来。

“医院。”

于是一个问题解决了,还剩一个,对这个韩文清却仿佛很坚持,架势不依不饶的。

“私人医院?”叶修挠了挠头,问了个仅剩的选择,她依然不适应长发,感觉是堆杂草、鸟窝,或者毛线,“我不方便联系叶秋,B市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吗?”

韩文清思索几秒,转身很快打了个电话。

麻烦很多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最终叶修总结,“跟做隐藏任务似的”,就差调情说“咱俩单刷,情侣任务”了,最终变回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。事情告一段落,韩文清对着镜子开始收拾,一边刷牙洗漱,一边在镜子里看人找了根橡皮筋坐在马桶盖上扎头发,“你会扎吗?”他刚想条件反射地问,连泡沫都还在嘴里,然而叶修却已经自得其乐、动作顺畅地挽了个马尾。

马尾甩啊甩的。

“别小瞧哥,”这个人变成什么样都了解韩文清,就算只瞥见了二分之一个眼神,四分之一个眼神,“以前沐橙头发我也没少扎。”

韩文清移了移目光。

“你牙刷干净没?”叶修在镜子里问他,是“心知肚明你吃莫名其妙、难以理喻的醋,但真是懒得理你”的表情,“泡沫挂胡子上了。”

韩文清两天没刮胡子,这个时候下巴隐隐地发青,眼睛漆黑又深邃。于是没刮的胡子变得更明显了。平心而论,叶修觉得他刮不刮都无所谓,只是不刮胡子亲人有点扎人,“给。”她因此把电动剃须刀翻出抽屉,递了过去。

对方乖顺地开始刮胡子。

“外面吃饭?”总算收拾清爽,韩文清转身问叶修,接着看了眼手表,“医院预约的10点,等会儿开车过去。”说完,他放下手,又凝视了对面人片刻,忽然道,“衣服…家里没内衣。”

“嗨,”结果叶修却仿佛是极为熟练地挥了挥手,“秋冬之交,穿厚点也没谁看得出来,我之前的外套罩这个身体已经很大了。”随后她指自己胸,“真的。不大,没事儿。”

韩文清眼睛当即“唰”地暗了一下。

“这怪我吗?”

叶修也不怕他,两条腿翘起来又新奇又试探地晃了晃,“变矮了。”她见缝插针地还咕哝,仿佛惋惜,“反正医院也预约了,事情轻重缓急,体检完了再去买呗。”

对面那个人不说话。

要命了,叶修非常无奈地想,真是麻烦,老韩怎么会这么麻烦?然而没等想完,她就已经滑下马桶盖,走到了卫生间门口,将手撑住门框“啧”了声,“行了,还生气呢?”

韩文清垂落视线。

叶修又盯了他一会儿,紧接着,毫无征兆地忽然扶住了对方手臂,踮起脚,仰了仰头。

“没事儿,”她说,语气笃定又平淡,很多年默契,“哥还在这儿呢。”

话音未落,下一刻,韩文清就已经将叶修架上了墙壁——他没有亲过这个高度的人,动作难以避免的有些生疏,“哎,麻烦,你怎么就变得这么高了。”哪想到对方居然还一边扬起下颌,一边明目张胆地抱怨,好像什么都天经地义地应该怪韩文清。

他索性把人抱了起来。

两个人贴在一起亲得久了,什么反应都接踵而来了,韩文清感觉到,忽然退开半寸,紧接着却又一使力,发狠似的把叶修压到了床上,呼吸热得好像燃烧的炭。叶修什么也没有说,仿佛是让人尽管“随心所欲,为所欲为”的样子,“…裤子。”她还提醒,伸手要去扯,结果嘴唇转瞬又被人叼了起来。

韩文清撩起对方T恤,下个瞬间,叶修随即不受控制地闷哼了一声。身上翻天覆地,少了一些零件,又多了一些零件,韩文清却依然能够轻易地拿捏她,或者是他的快慰。

亲吻就没有断过,终于断时,是韩文清伸手去拿安全套,拿完习惯性地想继续拿润滑,叶修却已经把人重新拉下去,“还拿润滑,”她说,眼尾又红又湿,声调沙哑,语气嘲讽懒散又催情,“早湿透了。”

还是有一些陌生,无论哪个方面,可等韩文清真的进入了对方——就仿佛劈入一整块饱满又春意盎然的膏脂,泛起波澜,整个人都在发麻。他竭力克制地闭上眼睛,剧烈喘息了一会儿,叶修也像不可思议似的,颜色拧在一起,分不清到底是快感更多,还是难耐更多。

直到最终,“老韩。”

她喊。

韩文清吸了口气,略微停顿,无师自通地伸手帮人拨开了遮挡视线的额发,随后挽起对方双腿,打开一个角度,朝更深的地方挺腰。他做得很快,肆无忌惮、激烈又毫无保留,一些掩饰又无法掩饰的情绪涌出来,内容太多了,仿佛潮水。

床单皱褶满布,很像一朵花。


“老韩。”

体力活儿做完很累,他醒得早,现在做完了,离10点也早,叶修不怎么想动弹地蜷在韩文清怀里,背后是人的心跳,脑袋顶着对方的下巴。

“嗯?”

韩文清问。

“你说我换了张脸…”她想了想,甚至还在尝试寻找措辞,结果没说到半截,“想什么乱七八糟的,”韩文清却已经接上了话,手与她缠在一起,语气不动如山得近乎冷漠,“我是我,你就是你。”

这种论调真是典型的“乱拳打死老师傅”,霸道蛮横又不讲道理,一力降十巧那种,摧枯拉朽。自信又自负,全然让人无可奈何、无力招架。叶修也是,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,她愣了愣,很久以后才忽然笑起来,“万一我变不回去了呢?”这个人问,“瞒天过海失败,身份暴露,万一被国家机器抓去切片儿做医学研究?那咱俩儿就真得say goodbye了。亡命鸳鸯都做不成。”

“走一步看一步,”韩文清皱眉,其实叶修还是叶修,变成什么都是叶修,话不中听起来是真不中听,戳人痛脚,表面荒诞不经时也能一针见血,“先去医院。”

他说完沉默了片刻,紧接着突地伸手,把人扳过来找到唇瓣,又低下头去。

“轻点!”

叶修见状,勉强又急促地发了一个声音,总是这么不收敛地一趟趟亲下来,等会儿体检真要消不下去了。——好在这次过程短暂,很快,韩文清已经松开手臂。

“不会的,是问题总有办法。”

他说。

“什么事儿都这么意识流?”

叶修开他的玩笑。

“嗯,跟你一样。”韩文清笑了笑。这是今天早晨以来对方的第一个笑容。

随便搞搞,坑了就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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